1、不乖（1/2）

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消毒水味儿，明晃晃的灯光打在白亮色的墙上。

鹿乖盯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，仿佛能盯出花来。

病房内，苏莹正在给李阳的父母道歉。

其实也算不上是道歉，两边都各执一词，鹿乖静静的听着，隐约间听到了苏莹的声音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两边好像谈妥了。一时间说话声音消失了，然后鹿乖听见了脚步渐渐逼近的声音，她眨了眨眼，低下了头。

苏莹站立在她旁边，敲了敲门框，声音没什么情绪：“进来。”

她转头进去，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鹿乖一眼。

鹿乖跟了进去，一路低着头。余光扫过病床上白色的被褥，看了眼卧在床上的人，没有说话。

“我也没想到我女儿会这样，我平时和她交流也少，但我相信她不会无故打人。”苏莹依旧是一张严肃的脸，就像她工作时一样。

话其实说的挺明白了，言下之意就是：肯定是你儿子先不对，我女儿才会打他的。

李阳的母亲刚想说什么，突然看了一眼鹿乖，小姑娘白白净净，瘦瘦小小的，进来的时候乖顺的不行，真不像是会打人的。

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儿子，心里越觉得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。

鹿乖这副乖乖的样子，真的是从小欺骗了很多人，包括苏莹。

她个子不高，正好1米60，而且皮肤细软白皙杏眼亮晶晶的，是个端正的不能再端正的南方姑娘。五官生得小巧可爱，怎么看都是个乖孩子。

苏莹看了眼表，言简意赅：“李阳的住院费我们负全责，简单点如果你们还想要什么尽管提，别浪费时间了。”

语气很冷淡，也很欠揍。

鹿乖眼角一抽，苏莹是挺不会说话的，她抬头看了一眼李阳父母的表情，挺丰富多彩的。

鹿乖心里叹了一口气。朝两位长辈抱歉的开口：“对不起啊，叔叔阿姨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鹿乖扑眨着大眼睛，一脸无害。

“。。。”

两家最终谈妥，苏莹没有在医院久留，带着鹿乖去了学校办手续，加上这次打架事件，鹿乖已经能够被退学了。

苏莹气的颤抖，狠狠剜了鹿乖一眼，还是在通知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
还没有出德育处，苏莹就开始联系学校了。鹿乖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走，也不说话。

苏莹一直对鹿乖的学校生活不是特别关心。应该说，她对自己这个女儿也不是特别上心，反正鹿乖是这样认为的，在苏莹眼里除了工作一切都不重要。

鹿乖有时候在想，苏莹除了钱到底还有什么，但苏莹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：她什么都不需要，就跟个工作型机器人似的，没有情感一心只为工作。

苏莹和鹿乖以前虽然交流少，但她也只认为是鹿乖和自己不亲，没什么话题聊，毕竟从小鹿乖也没有犯什么事。

今天倒真的是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，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打架。

苏莹快气炸了，从关上车门的那一瞬，鹿乖就已经感受的很明显了。

砰的一声响，苏莹关上了车门，外面的世界瞬间和车内隔绝起来，鹿乖好像闻到了淡淡的□□味。

她在心里估摸着时间。

一秒，两秒，三秒。。。

“你现在是不是很能耐？成这样了！”果然，下一秒苏莹的怒气充满整个车厢。

“我算是看明白了，你就是诚心想想给我找事是吧？

“你自己看看我今天有多忙，去了医院去你们学校然后现在还要去给你办转学，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？”苏莹怒不可揭。

鹿乖没有说话，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她和苏莹每次聊天都不超国过十句话，苏莹也不会理解她，她永远都那么强势。

“你怎么不说话，现在不敢说了？打架、逃课、成绩吊车尾，你说说什么事情是你不做的？”

鹿乖扯了下嘴角，鬼使神差道：“是啊，在你眼里我可能坏的杀人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
苏莹愣了一下，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慌张，但很快回过神来，声音挺冷的：“你什么意思。”

鹿乖平淡的看着她，摇头说没有。

苏莹复杂的看了她一眼，眉头皱起：“软软，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。”

软软是鹿乖的小名，苏莹已经很久没这样叫过她了。

“你以前很乖的，但是你看看你现在？

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，女孩子有几个是你这样的？

“我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，你小的时候。。。”

“我小的时候怎么样？”鹿乖还是没忍住，正眼看她，情绪不大。

苏莹张了张嘴，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。她被问住了，有些难堪。

鹿乖看了她良久，然后脸上又一如平常。意料之中的沉默，气焰一下子灭了许多。

鹿乖眼睛却暗了，昏暗暗的一下没了光。

“你不知道吧，你从来都不了解我。从有记忆起你就一直不在我身边，就算回来也很少陪着我。”鹿乖笑了一下，回忆起来。

而后，车里陷入沉默，死一般的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苏莹扶着方向盘，说：“我以后会注意的。”

“刚刚我跟你联系了一下九中，等会儿你先回去，我去帮你办入学。”

鹿乖选择性的只听了后面一句，她知道在了解她这件事情上，苏莹永远都做不到。

“好。”鹿乖应下了。

“你以后要乖一点，少让我操心。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时时管着你，知道吗？”苏莹从后视镜里看她。

鹿乖敷衍的点头，也不知听没听进去。

别的不说，苏莹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。当天就把鹿乖的学籍转去了九中，周日去学校报个到，周一就可以上课去了。

四月的S市细雨绵绵，风夹着雨吹过耳畔还是冷。鹿乖穿着粉白开衫，蓝色牛仔裤，背着个粉色的书包，马尾高高扎在脑后，看着青春靓丽。

鹿乖踩着落叶，“吱吱”作响。穿过前面一条巷子，拐个弯儿就是九中。

今天是周日，校园里没什么人，鹿乖是来走个程序顺便把书和校服领了。

九中的校门很大，一进去是一条笔直的道，两边是复古的长廊，很有古韵又带着点书香气息。

九中地理环境优越占地面积惊人，除了高中部和初中部，还有大大小小十座楼。

鹿乖向人打听了一下，才知道高中部离大门不远。

高中部挺大的，外部是个凹字型，上面写了“移合楼”三个大字，鹿乖上了二楼找到了办公室。

鹿乖敲了下门，推门进去。里边有几个老师，鹿乖心里挺感慨的，现在做老师也不容易，周末还得加班。

听见动静，其中一个快秃顶的男老师抬头看她。

“老师好，我是新来的转校生。”鹿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。

“地中海”老师点点头，边问她边从桌上翻出一张纸：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鹿乖。”

“地中海”老师的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，停在了最后：“鹿乖，佩佩你们班的学生。”他转头，朝后面喊道。

闻言，鹿乖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，一个女老师，看着不大，眼睛炯炯有神的，应该刚毕业不久。

“老师好。”鹿乖隔老远朝她打招呼。

佩佩老师看了她一眼，朝她走过来：“我是七班班主任郭佩佩，以后也是你的班主任了。你家长没来？”

她有些惊讶，毕竟转学这种事挺麻烦的。

“没。”鹿乖言简意赅。

苏莹昨天就走人，现在人应该在A市。

“行，你先跟我去办手续吧。”郭佩佩点头，带鹿乖出去了。

鹿乖觉得她这个班主任挺靠谱的，做事不拖泥带水。从办入学手续到熟悉校园环境、领书和校服，前前后后就一个小时。

这要是鹿乖以前的班主任，得先给她上一堂思想教育课，再把学校规章制度细细说一遍，往往说完这些就快一个小时了。

但郭佩佩就挺酷的，一句：“高中校规也差不多，你以前怎么做就怎么来吧。”

但郭佩佩要是知道她转学的原因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。

鹿乖真就挺喜欢这个年轻的班主任的，看着挺开明的。